2 第二章-《反派攻陷记事》


    第(1/3)页

    施黛端详江白砚的同时,后者也在看她。

    这姑娘生有一双圆润杏子眼,在夜色里显得极亮,笑意落落大方,好似清泉荡漾。

    与施黛相识不久,江白砚听她说过太多刻毒之语。

    如果是在以往,施黛只会斥责他为何不早些赶来,或满心厌恶瞥向他颊边血迹,道一声“真脏”。

    今夜听她莫名其妙吐出这样一句话,大概是某种恶意嘲弄的新把戏,江白砚没心思去猜。

    他不是狭隘之辈,知道自己来历不干净,对施黛的冷嘲热讽从未上心。

    准确来说,世间之人于他如草芥,无论善意恶意,皆与他无关。

    但江白砚绝非心胸宽广的滥好人,对旁人漠然到极致,就成了目空一切的残忍。

    他早已习惯疼痛与杀戮,持剑割断某人脖颈时,可谓轻车熟路。

    譬如现在,目光落在施黛眼底,他心中毫无悸动,唯有好奇:

    如果将这双眼睛剜出,放在无光的暗室里,是否还能这样亮?

    施黛浑然不觉,怀里抱着的狐狸早已浑身僵硬,耷拉着耳朵。

    它清楚窥见江白砚眼中的晦暗之色,脊骨发凉。

    救…救命啊!好吓人!

    手中长剑微震,抖落一滴血珠。

    江白砚神情不变,颔首应了声:“施小姐谬赞。”

    清而淡的嗓音,如潭中月影。

    施黛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原文着重描写过江白砚的姿容与脾性,声称此人温良端方,无论原主如何为难他,都好脾气地一笑置之。

    现在看来,的确是个温和又靠谱的人。

    施黛胆子不算小,可头一回置身于这种鬼气森森的荒宅,难免遍体生寒。

    眼下有江白砚陪在身边,剑气冲散黑雾,形成一个绝对安全的小小空间,让她感到久违的安心。

    谢谢你,大昭好队友。

    往江白砚身侧挪上一步,施黛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大方递给他:“要擦擦血吗?”

    失忆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明白这番举动与原主不大相符,她食指一勾,指向自己脑门:“我摔伤脑袋,之前的许多事情记不大清了。”

    这件事江白砚知道。

    他今天从江南回长安,听孟轲提起过身前这位大小姐。她在捉妖时被邪祟偷袭,不慎磕破脑袋,醒来后有些迷糊。

    视线凝在她手中那块锦帕,江白砚以袖口拭去颊边鲜血:“不必。多谢施小姐。”

    不要就不要吧。

    施黛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江白砚对原主没什么好感,没必要逾越界限去刻意亲近。

    把手帕收好,施黛壮着胆子环顾四周。

    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宅邸。

    魑魅魍魉凝成的邪气化作浓郁黑雾,几乎将视野填满。江白砚一路杀进来,不远处躺着几具妖物尸体,鲜血淋漓。

    就,挺不下饭的。

    长安城守卫森严,很少出现妖鬼齐聚的场面。

    这地方的邪祟含量严重超标,施黛看得心惊肉跳:“江公子,这里……”

    “是傀儡术。”

    江白砚道:“有人以傀儡术操控妖邪,将其聚于此地。不止这座宅院,周遭的半条街巷皆有邪祟现身。”

    傀儡术由墨家机关术演化而来,听说能操纵万物生灵,非常神奇。

    “半条街都闹鬼?”

    施黛对傀儡术有所耳闻,设想了一下百鬼夜行的景象,后背有点凉:“附近的百姓怎么样了?”

    “被引来的多是善妖,并未伤人。极少数的阴邪之物已被镇压。”

    江白砚知道她想问什么,继续道:“傀儡术需以灵线操控,距离有限。施术之人不会离得太远,已有镇厄司同僚前去追捕。”

    那就好。

    今晚妖魔鬼怪齐聚在这地方,镇厄司应该派了不少人来。她刚好遇上江白砚,也算缘分。

    施黛松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忽地听见一声悲泣。

    是哭腔浓郁的女音,被夜风一吹,幽幽落在耳畔。

    “呜……”

    这声音凄婉微哑,好似无形的手抚在脊椎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施黛的两只脚同时做出反应,迅速一蹦,凑到江白砚身旁。

    她掌握着分寸,没碰到对方身体,而是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惹来稍纵即逝的风。

    不远处,是她躲在厢房时,从窗边经过的那只妖。

    女妖面如白纸,没有五官,一袭红裙似火似血,手里提着个竹编灯笼。

    血泪从脸上的两个窟窿汩汩淌出,嘴唇则是薄薄一条线,她缓步行来,身形颤抖。

    她在……害怕?

    施黛一愣,旋即猜到缘由。

    这些妖鬼受傀儡术控制,就算不愿作乱,也会不由自主地靠近生人。

    江白砚杀了大半个院子的邪祟,如果这女妖真有自由行动的能力,早就一溜烟跑得没了踪影。

    这会儿流着泪发着抖步步走来,显然还在傀儡术的操纵之下,被逼无奈。

    想通这一点,施黛眯起双眼。

    原主从小受父母熏陶,学了符术,灵识很强。

    她凝神望去,女妖纤瘦的四肢被半透明丝线死死绑缚,如同木偶戏中的傀儡人,僵着身子越靠越近。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