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万千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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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福微微垂首,“老神医曾与陛下说过,娘娘郁症需散气而消,大喜、大悲、大怒皆可散气。”

    “荒谬!”沈宁拒绝相信他所说的话。

    “娘娘,陛下虽未明言,然而奴才斗胆揣测圣意,怕是……”万福停了停,“陛下知道娘娘心慈,便意欲以张夫人等人换取娘娘性命。”

    沈宁浑身猛地一颤,“胡说!”她顿一顿,“胡说胡说!”

    万福道:“娘娘,其实张夫人他们……并未被斩首。当时您昏了过去,陛下抱您离开时,赦免了他们的罪,只是不让奴才们告知娘娘。”

    沈宁顿时如同被抽掉了全部力气,如释重负地坐在椅上。

    “娘娘,陛下对待娘娘,真真是一片真心诚意了。还请娘娘,切莫辜负了陛下的心意。”

    不久,万福自帐中而出,在军机大营里寻得主子,皇帝见他进来只淡淡一瞟。万福默默站回自己的位置。

    待商议了行军线路后,东聿衡摒退众臣,东明奕、丰宝岚和沈昭皆欲言又止。

    众人离去,东聿衡问万福道:“睿妃可是哭闹?”

    “这……回陛下,不曾。”

    东聿衡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大军在鲁怙稍作休整,将其作为关外兵站,留下伤兵与部分驻军,将其纳入了景朝版图。

    皇帝将生病的潋艳也留在鲁怙,夜里派了人再去探望她,交待了两句话,说是知她吃了许多苦,莫怪他让她遭了罪。派去的人回来禀道:“潋艳姑娘泣语,‘圣上对待奴婢千好万好,奴婢即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怎会有一丝埋怨?’”

    听听她这番话儿!东聿衡欣慰地摇了摇头,心想真该让那不省心的妇人当面听听。同是他的后宫,她怎就不能学学别人?

    他扫视空落落的营帐,心里头有些不爽利。他再看了会书,还是清咳一声问道:“娘娘这会儿睡了么?”

    万福道:“奴才方才派人问了,说是娘娘才喝了药,应是还没睡罢。”

    “大夫今个儿把脉怎么说,娘娘昨夜受了寒么?”

    “大夫说娘娘幸而不曾受寒。”

    东聿衡点点头,抬眼看向帐外欲言又止。

    万福挑眼看了看主子,稍顿片刻而后说道:“陛下,奴才在外头听闻许多将士都在打听为何娘娘另置了帐篷哩。”

    “是么……”

    “奴才听说许多士兵都将娘娘唤作神女娘娘,认为她是上天派来守护我皇与大景的下凡仙子,因此昨夜誓死保娘娘安全。”

    “神女娘娘……”东聿衡勾唇轻笑,“她这泼妇样儿还神女娘娘。”这话却也是嘴上说说,皇帝似是陷入回忆沉默片刻,而后轻叹了一声。

    “那末你以为,睿妃是人、是仙?”

    万福一愣,“奴才……”

    “朕恕你无罪。”

    “是……”万福微微躬身,“陛下,奴才竟真有些拿不准了,娘娘不惧花疹之病,还有那不同于其他妇人胆识见识……”

    东聿衡沉默地点点头,萦绕在沈宁身上的谜团愈发地多,他竟偶尔也产生了动摇,认为沈宁不似这世间之人。他思绪腾飞,不知怎地突然忆起当初因沈宁而怒火中烧杀死的书生,记得万福似是后来他向禀了些什么……“那年冬日,还未进宫的睿妃有意接近的落魄书生以何营生?”

    亏得万福还记得这点小事,他徐徐禀道:“那画师是以卖画为生的,奴才记得,他家中有许多氏族图腾的字画与典籍,他的小书僮说他意欲搜集景朝氏腾奉于陛下。”

    东聿衡一惊,又是氏腾?

    万福也觉着奇怪,他犹豫地道:“睿妃娘娘似是对氏腾极为关心?”

    皇帝沉吟片刻,与其说她注意氏腾,倒不如说怕是那时她自个儿也不知在找什么。莫非是在六公主洗三之时看见了丰家氏腾,因此逃离后才去了峑州?

    氏腾,福祸兽,沈宁……东聿衡的眉头越皱越紧,黑玉福祸兽……她究竟要之何用!

    愈想心头愈不安稳,他只觉不将她放在眼皮底下,她时时刻刻便会消失不见似的。他重重一咳,“睿妃既牵动军心,此时惩治她也是不妥,还是去把她叫回来罢。”

    “是。”万福不惊不讶地领命。

    面无表情的沈宁被带到大帐,盯着东聿衡不跪不礼,低头看书的皇帝眼皮也不抬,只让奴婢服侍她更衣。

    沈宁从来不料他竟然会朝令夕改……混乱的思绪在脑中乱撞,她猛地摇了摇头,不愿再去多想。

    等沈宁默默地进了屏风后,皇帝出去了。不消片刻,潋艳又道吹箫者在门外候着。

    沈宁摇了摇头,复而又点了点头。

    待外头进了人来,潋艳便领着人退下了。

    与以往一样,那人并不多话,似是只知吹箫。沈宁听着箫曲轻柔,心中却愈发烦闷。忽而发现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皱了皱眉,直觉古怪,脑中莫名划过一道荒唐念想。

    不可能……沈宁拒绝相信,她倏地站起来,上前走了两步。

    烛火在屏风倒出她的影子,箫声骤停,沈宁刚踏出屏风,只见一个衣角消失在帐篷门后。

    沈宁扶着画屏木框,心中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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