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花灯-《晚来天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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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记得放灯的人就变成了宗辞。
七年里,年年灯元节他都会拉着容敛去附近的城镇买灯,傍晚时一同在河水旁点灯放灯。
一袭大红色外袍的狐狸少年在河堤旁撑着头,看白衣剑修将花灯燃起,将写着“凌云”二字的红纸放进火焰里。
远处灯火阑珊迷离,他狭长的凤眸里却只有少年一个人的身影。
“干嘛要买两盏?”
容敛忽然开口,“以后我们买一盏就好了。”
白衣剑修愣了一下,眉宇拧起,“不行,要么就一起多放一盏......”
“为什么不行?我们都结了血契,福缘也应当一样才是,大不了我也让你蹭我的灯嘛。”
容敛反问一句,脸上露出狐狸常有的狡黠神情,趁宗辞一个不注意,将自己手上的花灯一扔,不由分说就拿着红纸凑到宗辞灯里去。
等到宗辞反应过来的时候,容敛的字条已经在宗辞的花灯里燃烧殆尽。
——两个人的红纸燃在同一盏灯里,这是一般修真界的道侣才会干的事。像清虚子,给凌云蹭福缘,也只是输入灵力,从不烧自己的红纸。
常年神情不变的小剑修一下子就破了功,脸涨得通红,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一跺脚,直接将这盏灯搁下,收回储物袋,没能放到水里去。
容敛遗憾地哄了他好久,又变回原型晚上当他枕头,这才让小剑修稍微消气。
对于任何妖族来说,腹部都是他们最柔软也是最致命,绝对不会让别人触碰的地方。而如今容敛不仅化做原型,还小心翼翼挪开自己尖锐的爪子,让少年枕在上面。
“你想许什么愿望?”
狐狸毛茸茸的大尾巴卷在白衣少年身上,捏着鼻子道:“现在悄悄说出来,也许狐狸大人会考虑帮你实现愿望哦。”
“......”
还有些生气的剑修才不理他,阖眸良久,呼吸逐渐在夜空里变得绵长。
容敛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答案,爪子轻抬,在空中画了道避音决,将尾巴带着人往自己怀里收了收,像恶龙圈住自己的宝藏一样,朦朦胧胧也睡了过去。
年少时期的感情总是很纯粹的,宗辞那时也不过十几岁而已,又因为沉迷练剑,对人情世故近似空白。
很多事情,那时的他并不懂。等到很多年后回想起来才有些明悟。
就像宗辞从来没告诉过容敛,自己每年许的愿望,都是希望他早日恢复记忆。
无数个在野外风餐露宿的夜晚,剑修从打坐中醒来,每每都能撞见红衣少年坐在岩石上,仰头看着繁星密布的夜空。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宗辞看到这一幕,都只觉得少年的轮廓茫然,无端难过。
没有人会喜欢莫名其妙失忆,也许,对容敛来说,也有拼尽全力也不想忘记的回忆吧。
......只是那时的宗辞没想到,容敛恢复记忆的那天,就是他们背道而驰的终点。
再后来,宗辞成了声名鹊起的凌云剑尊,一剑震八荒,半步动九霄。
他带着师弟一起入世,护着凌愁历练。
清虚子云游四海不管小徒弟,担子就全部落在了宗辞这个师兄的身上。
宗辞也不需要再蹭清虚子的福缘,想要蹭凌云剑尊福缘的人都能从太衍宗主峰顶上排到山门。
所以,往后和师弟一起斩妖除魔的很多年,宗辞都是学着清虚子那样,用灵力点一盏灯,让小师弟在灯里烧自己的名字红纸祈福。
某一年,黑衣少年蹲在河边,忽然抬手,似乎是想帮宗辞也写一张红纸,“师兄,你不烧吗?”
“不必了。”
白衣剑尊站在一旁,指尖悄无声息地凝聚起灵力,将方才那盏花灯推远,耐心地解释道:“我福缘还算深厚,不必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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