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心由口出-《以玫瑰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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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和沐歌先走了,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他问季萌茵。
“不要了,吃完早点送沐歌回家,她明天还有演出。”季萌茵叮嘱。
沐歌,陶涛轻轻重复着这个名字,真令人羡慕,美人连名字都是这么诗意!
她扭过头,目送着两人的背影,第一次真正地明白啥叫“一对璧人”。
她已经不记得后来又和季萌茵聊了什么,但从那之后,有种东西隐约激荡在心,盘桓不去。
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吓了一跳,发了会呆,才伸手去接。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号码,她笑了笑,很冷,他开机了。
“在忙?”华烨的开场白,一向象是计费,多一个字就多一份钱,所以他向来能短则短。
“不。”她低头看着手腕已经肿起来了。
“我晚上有应酬。”
“哦!”尾音未消,华烨那边已挂了电话,算是交待完毕。
她本想叮嘱他少喝点酒,他那个胃已是千疮百孔,经不起摧残。
现在,她不必起床做晚饭了,这电话来得真是时候。她稍微换了个姿势,感觉呼吸有点急,胸口起伏不平,她轻咬了下唇,腾地坐起,给家里拨电话。
她妈妈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初中文化,和爸爸是青梅竹马。虽然她患有轻微的先天性心脏病,但爸爸还是勇敢地娶了她,她也很勇敢地冒着生命危险为他生了个孩子。
生完孩子之后,妈妈的身体到比以前健康了,但爸爸仍让她在家呆着,啥事都不要她操心。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一接通,便听到里面传来哗啦啦地麻将声。
“小涛,”妈妈乐呵呵地笑着,“想妈妈了?”
“妈,你少打点麻将,对腰不好。”陶涛本想对妈妈撒个娇,可话到嘴边,出来就变了。
“我的身体我有数。你在家还是在公司?”
“在家!”陶涛委屈地撅起嘴。“妈妈,我有点讨厌华烨了------”
“我知道你又任性了,唉,结了婚,可不比和爸妈过,要懂事,多体贴男人。”
每逢她和华烨生气,向妈妈抱怨,妈妈总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华烨那边,在他们眼里,华烨是无法挑剔的佳婿。
“算了,当我没说。妈妈,我饿,你过来给我做南瓜面疙瘩。”
“陶太太,快来,该你拿牌了。”她听到有人在叫妈妈,麻将声震得耳朵发嗡。
妈妈好声好气地商量,“小涛,今天咱不吃南瓜疙瘩,星期六妈妈过去给你做,做很多,你晚上到外面去吃好吃的,嗯?”
她能说不好吗,不情愿地挂上电话,感到眼睛里热热的,恨妈妈见赌疏女。抬起手臂拭泪,疼得直抽气。
暂时又睡不着,信手把翻着的《张爱玲选集》拿了过来打发时间。
一翻开就看到几行字。
“也许每一个男人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她冷笑了下,原来男人就是贱呀,不管红玫瑰还是白玫瑰,娶不到的就是好的。最好能坐享齐人之福,又能娶一个贤淑的妻子,又能拥有一个火艳的情人。
可是这些事的发生都有个前提:久而久之,也就是婚姻专家们常挂在嘴边的“七年之痒”。七年,潜伏的细菌才开始发作,她和华烨结婚还没有七个月,这细菌提前发作了?
应该不会吧!华烨一向清冷,又不是今天才这样。
她在心中轻轻宽慰着自己。
屋里太安静,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倚着床背上发着呆,倦意渐渐袭来,她慢慢地探进被窝,带着疑惑睡着了。
睡到半夜,忽然有温热的气息袭上后颈,细密缠绵,她迷迷糊糊地嗅到呛鼻的酒气。
“你又喝酒。”她下意识咕哝了一声,声音含糊不清,早忘了白天内心的纠结,身体本能地翻了个身,习惯性地抱住他,将脸贴上去。
不等她沉入梦乡,就感到一只滚烫的手游移进了她的睡衣,开始缓慢上移,同时,唇再度凑上前来。
她这才有点清醒,但眼睛仍不肯睁。华烨的呼吸近在耳侧,那样清晰分明,低低回荡在夜里。灼热的是他的吻,细细密密,在黑暗之中一个接一个连续不断地落在她的后背和颈边,有一种干燥的温暖。
身体就这样被熨帖着,这份温暖甚至穿透皮肤印上血管,让其中的每一寸血液都开始灼热沸腾。
她低喘一声,情不自禁抱紧他,攀着他坚实有力的背脊,迎了过去。身子如过电般地颤栗着,连睫毛都在微微颤抖,她口干舌燥,意识模糊,如同突然脱了力,只余下轻微的喘息。
华烨今晚带了几分狂野和猛烈,抓紧她的手时,碰到了手腕,她叫了声“疼”,但很快,快感如溶浆湮没了她,她努力咬着牙,呻吟声仍然细碎传出。他同时吻向她的唇,撬开牙齿,吞噬着她的呼吸。
她听见他沉重的喘息,其实还有她的,在静谧而黑暗的夜里纠缠交叠,沉静而清晰。
“小涛,小涛----”在迸发之时,俊容痛苦的痉挛着,他闭上眼,呢喃地低语,“小涛---小涛----哦,沐歌----”
脸仍埋在她的颈边,声音有些模糊的低沉,她双手陡然用力,比方才还要用力,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肩背,眼睛刷地睁得大大的。
秋夜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间透进室内,轻轻柔柔,似真似梦。
华烨是被晨光给刺醒的。
宿醉让他的头疼得象有把电锯在里面工作,口又干,半夜里那场缠绵,让他又耗尽了体力,当他完全睁开眼时,感觉整个身子沉沉的。
“阿嚏”,他突地打了个喷嚏,有丝丝凉风吹在身上。他蹙着眉头,看到窗帘早已拉起,窗户大开着。
怪不得室内这么亮。
他转过身,枕边早已没人,他竟然没听到闹钟的音乐声。
他托着额头,不舒服地眨了下眼,看来今天又去不了晨练了。冲澡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手臂上有几道深深的指印,他怔了怔。
冲完澡,穿上浴袍,习惯地走向厨房。
厨房里一室清风,今天是个阴天,斑斓的厨柜没有阳光的照射,显得死气沉沉。
他拧着眉,扭头看客厅,客厅里也没人,到是从阳台那边送来一股刺鼻的膏药味。
陶涛很孩子气,在阳台上吊了个秋千架,四周又吊着几盆兰,感觉象是个小树林。她坐在秋千上吃零食、看书,她给他准备了一把白色的躺椅,前面还有个脚凳,后面是个书柜,放着他常看的杂志。有月光的晚上,她会把窗帘拉起,拉着他一同坐着赏月。陶涛嗓音很甜美,快乐的时候爱哼歌,可是总记不得词。一开始唱得象模象样,唱着唱着就听她唔唔呀呀地乱哼。
他取笑她笨。
她反驳,说他是门外汉,不懂,她是取其精华,舍其糟粕。
淡淡的霞光里,她坐在秋千架上给手腕涂着药,身上已换好了上班的套装。他的身影笼在她身上,她眼都没抬。
“手怎么了?”他低下头,她的手腕红肿得厉害。
“昨天不小心蹭到了。”
“怎么没给我打电话?”他蹲下身,想帮她涂,她一闪,避开了。
“你又不是120,干吗给你打电话?”声音轻轻的,口气却象一杆装满火药的枪。
他盯着她,深呼吸一口微凉的空气,感到很烦,直起身,“做早饭了吗?”
“我不饿。”她俐落地拧上瓶盖,把药放进书柜的抽屉中,站了起来,用完好的手把衣服拉了拉。
“我饿!”他嘴角一勾,没来由地也火大了。
她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给家政公司打个电话呀,让他们给你找个钟点工。”
她用他的话,有力地回击了他。
他斜过目光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陶涛,你到底怎么了?”
她笑着越过他,从玄关上拿起上班的包包,回过头,“看不出来?华烨,告诉你,我很生气很生气!”
为了代表她生气的真实性,出了门,笔直着腰用高跟鞋把门往回一勾,摔得山响。
他瞪着门,一时反应不过来。
生气?她和谁生气?
他跑到窗前,看到她穿过楼下小径,走得急匆匆的。咦,她车呢?昨天不是刚刚才从四s店取回来的。
他只觉得烦闷,胃又不合作地抽痛着。昨晚叫了张弘去酒吧,酒喝得不少,却没什么吃东西。饿了一夜的胃,现在开始提意见了。他有些反胃,跑到洗手间干呕了几口酸水,紧抿着唇解开睡袍,换衣服去外面吃东西,不然他今天撑不到中午的。
早晨还有个案子要开庭。
该死的,他捂着心口,面色沉了下来。
听海阁是高档小区,住户都有私家车,有的一家还几辆,出租车很少在这边拉到生意。陶涛等了一会没等到出租车,只好跑去公车站,青台只算中等城市,可是却没直达公司的班车,她中途还得转趟车。
手腕钻心的疼,药膏的味道又难闻,同车的人看着她,都捂着鼻子,眼露嫌恶之色。她低下头,装没看见,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灰暗。
在那种时候,老公失口喊出另一个人的名字,这可能是女人都不能承受的,而且那个女人还是老公的前女友。
喊完之后,华烨从她身上翻身倒下,任她怎么踢怎么掐,他都不醒。
她看着他,怒火像拳击手的力量陷进了一团棉花堆,一次次被无边的黑暗和沉默消于无形。
夜走得很慢,慢得仿佛把人一生所有的耐性都磨尽,黑暗成了一个慢而细致的清洁工,一扫帚一扫帚把所有旮角里的痛苦扫出来,堆到人面前,然后点燃它,让这些碎枝碎丫的痛苦焐成烟,熏伤人的心。
酒后出真言,心由口出,他仍深爱着许沐歌。
她重重地叹气,一团湿雾在眼里弥漫开,她吸了吸鼻子。
“珠江路到了。”售票大嫂提醒道。
车门咣当开了,车子一颤,她差点跌倒,慌忙随着人群下车。走了几步,就到了公司,刷了卡上楼,飞飞已经到了。
“你怎么一个人?”飞飞凑过来问。
“难道你上班还要人陪?”她没精打采地坐下来。
“总公司的专家呢?”
她突地跳了起来,天,她都把左修然给忘了。但随即,她又坐了回去。左修然应该和龙啸提过了,不知派谁负责做他的助手。
她扫视了下办公室,同事三三两两都到了,好象没人缺席。
她心里面有些慌乱,忙到龙啸办公室张了一眼,没人,声音到从隔壁传了出来。她寻过去,看到原先一间闲置的办公室新添了点奢华办公家俱和一台新电脑。
“陶涛,我正要找你。你把东西收拾下,暂时搬到这里上班。”龙啸背着手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一抬头看到她。
“为什么?”她有点不解。
“不然左老师有个什么事,要个什么资料,还得跑到那间办公室找你,多不方便。”
十步的距离,不方便?那喊一嗓子好了。
她笑笑,没接话。总公司研发部的工程师们,经常下来指导工作,没见过公司这般慎重过,看来左修然真是特别的了。
“我在公司资历和经验都算浅,头,你不觉得换别人会更合适?”她不知左修然有没和龙啸提过换人的事,也许没来得及,那她就趁早提出来,免得让自己难堪。
“其他人手上都有别的事,你最合适,昨晚吃饭时,左老师还夸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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