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单身不自由-《以玫瑰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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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后上班,陶涛搬回了技术部的办公室。
搬办公桌时,看到花瓶里那束枯萎的玛格丽特,左修然的身影滑过脑海,她低下头,抿上了唇,不让叹息逸出嘴角。
飞飞手托着下巴趴在桌上,眼神幽幽地不知看向何方。
“怎么了?”陶涛蹲下身,把电源插头插上电板,资料堆了一桌。她这个上午都不得闲了。
飞飞摇摇头,闭了下眼,“没劲!”
“最近相亲有什么结果吗?”
“没,越相越没有自信,不知上帝乍搞的,净给我留了些极品恐龙。陶涛,左老师有和你联系吗?”飞飞站起身,走到陶涛桌边。
“没有啊!”陶涛正在把资料归类,常用的放在手边,安装方面的要存档。
“他好象和其他人也没联系,以前和我们处得挺不错,怎么一走就石沉大海,手机也停机了。”
陶涛抬起头,看着飞飞。
“你没给他打过电话?”
“嗯!”
“我打过几回了,都说电信小姐接的,对不起,该用户已停机。”飞飞耸耸肩,学着电信小姐甜糯糯的语调,“到底是花花公子,薄情得很。不过,陶涛你会想左老师吗?”
“干吗要想?”陶涛淡淡一笑,继续忙自己的。
想,应该是默默的、静静的。
吃午饭时,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陌生号码。她发了条短信过去,只有一个“?”。
对方没有回,她把手机塞回袋中,估计是骚扰电话。
******
在医院呆了十多天,陶妈妈终于出院了。一回到家,陶江海夫妇就发现了陶涛一房间的行李。
“小涛----”陶江海眨巴眨巴眼,“你和华烨闹别扭了?”
“没有。我们离婚了。”陶涛慢慢抬起头,语调平静,眼中却溢满了忧伤。
陶江海脚一歪,一下跌坐到床上。
“是因为爸爸那个龌龊心思吗?小涛,那是爸爸不好,是爸爸自作多情,和华烨、你婆婆都没任何关系,你别迁怒他们。你看,你妈妈都没这样,你怎么能---”陶江海急得脑门都发亮了。
“我们离婚和这件事没关系,是因为-----”
陶江海被陶涛脸上剧烈的痛楚给震住,“小涛,华烨外面有人了?”
陶涛捂着嘴,无声地抽咽。
“我要去打断他的腿。”陶江海脖颈处青筋直暴。
陶涛看着爸爸,哭声渐渐放大。
“你有把他们捉奸在床?”一直坐着的陶妈妈心疼地上前抱住陶涛。
陶涛摇摇头,“是他以前的女朋友,这些年,他一直爱着她。”
“小涛,我和华烨好好地谈谈,也许没你想得那么坏。”陶江海说。
“爸----”陶涛推开陶江海,抹去脸上的眼泪,“你希望我还和他一起?”
陶江海长长地一叹,“小涛,爸爸瞧了华烨几年,了解他的为人。他如果真和以前的女友藕断丝连,他就不会娶你。男人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陶涛咄咄地看着陶江海,“爸爸,那么你说妈妈她这次犯病不得挺可笑的吗?你又没做什么,她气什么气?”
“小涛----”
“其实,这也只是一张照片的事件,华烨做得比这不知过分多少倍。难道一定要我象妈妈那样躺在医院里,你才会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我对他的意义不过是能为他生孩子。爸爸,我不配得到一个男人全副身心的爱吗?你想看到我一辈子郁郁而终?”
陶江海语塞。
陶涛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深呼吸,苦涩一笑,“是的,他事业有成,又有教养,长相不赖,有担当,成熟稳重,是个好男人。可好男人就一定是个好老公?我真的想和他过一辈子。”陶涛闭上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可是我已经撑不住了。如果你和妈妈不要我,我可以离开。但我和华烨还是会离婚。”
“我支持小涛离婚。”陶妈妈含着泪说道,“那种日子就象隔着衣服用石头砸你,里面伤得很重,外面还看不出。”她疼惜地摸摸陶涛的头,然后转过身看着陶江海,“我老了,不得不忍。小涛不行,她值得更好的。就当我自私,把小涛在身边多留几年。”
陶江海跺了下脚,重重叹气。
陶涛一下扑进妈妈怀里,放声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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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民政局门口,华烨仰起头,深吸一口气。
他们结婚的时候在三月,来领结婚证那天,她特地穿了件粉色的长裙,手里提了个大红的包包。负责婚姻登记的工作人员让她把身份证拿出来,她低头在包包里翻了半天都没取出来,急得都快哭了,最后还是他在她的票夹找到。工作人员打趣道:新娘子太激动了,她羞得躲在他的身后,脸红如熟透的番茄。
领好证,两人回到车上,他正准备发动车,她突然摇了摇他的胳膊,他侧过身,她环住他的脖子,埋进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耳朵,用低不可闻的声音羞羞地喊了一声:“老公!”
他当时心强烈地一震,下一秒,抱紧了她,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陶涛从出租车里下来,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眨都不眨。
那双含羞带娇的眼睛现在已无波无澜,他在她的生命里,还能扮演谁?
此时,离婚好象只是为了维护一份男性尊严。不然,他要等着她的起诉吗?
他的人生有太多的离开,在母体时,父亲离开了;长大后,沐歌离开了;现在,离开的人是陶涛。
他只能面对,不能抵挡。
绝望而又冰凉的情绪如寒潮从脚下漫起,直达心底,他很冷,很疼,但他知道他能忍住。
十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民政局,他看到他的影子与她的脚步重叠着,仿佛很密切,却分别是两个单独的个体。
她走得很快,他喊住她,“我送你!”
“不要,打车很方便。”她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多了一份距离感。
“我们一块去喝点东西。”他不是热情的人,却在努力地找话题。这一分开,以后,他想见她就不容易了。
“我不渴。”她摇头,心头掠过苦涩,以前要是他这样讲,她会多么欢喜雀跃。
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陶涛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没有和他说再见。
婚姻的开始,宾朋满座,欢声笑语;婚姻的结束,却是这么孤寒清冷、悄无声息。
他久久地立着,直视着车子远去的方向,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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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烨在家躺了两天一夜,继续回事务所上班。
每天早晨按时起床,自己给自己做早饭,有时候是冰箱里的鲜奶面包,切开来放到微波炉里加热,倒一杯牛奶,匆匆倒进胃里;有时候起得早了,就煮一个鸡蛋,直接从热水里捞出,蛋壳特别难剥,到最后,就是蛋黄上粘了点白,他一口生生地咽下去。钟点工现在一周来两次,这样,家里能保证清洁,衣服也有人洗了。
现在的日子好象算正常,但和陶涛在家时比,只能叫凑合,可又有什么办法。
周五,他去部队大院看季萌茵。季萌茵不知在忙着写什么,做饭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他在客厅里看了半小时的报纸,给她倒了杯茶,便走了。下次再去,她告诉他,军区安排她近期去海南疗养,她同意了,从时间上看,春节不在青台过了。他笑笑,此时的海南,阳光温暧,百花常艳,他让她玩得开心点。
“我会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希望你也能。”季萌茵说。
他扬扬眉,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在事务所呆的时间越来越多,再不会把工作带回家里。家,纯粹是睡觉的地方。但呆在事务所也烦闷,职员里大部分都有家有室,临近春节,工作之余,挂在嘴边的就是在哪吃年夜饭,给两边的老人买什么年礼,老婆怎样,孩子怎样。就连邹秘书这样的单身汉,也跑来向他这个过来人请教,给女朋友的春节礼物,是送衣服好,还是送首饰更有意义。
与此一比,更显他的形只影单。
同事看他总在事务所呆着,调侃道:“华律师,你这样拼命工作,太太没意见吗?”
他耸耸肩,抿嘴浅笑。和陶涛离婚的事,他没和任何人提。不知是心里不愿承认,还是他认为没有必要。
他更多的觉得这一切象他做了个梦,有时候夜里醒来,一翻身,手摸到身边空荡荡的床铺,有好一会回不了神。还有一次,天亮了,他醒了却没睁开眼,听到客厅里有动静,下意识地问道:“小涛,几点了?”
没有人应答。
起来后,才发现睡觉前忘了关阳台的窗子,夜里起了风,吹进一室的寒冷。
上电梯时,遇到在酒店做大堂经理的邻居,笑盈盈地说:“好些日子没碰到陶涛了,工作很忙吗?有家手机公司在我们酒店开展销会,让她过去瞧瞧,有些展品还没向市场发行呢!”
他摸着钥匙点头道谢,走出电梯,没有开门,就倚在楼梯上,掏出烟,慢慢地吸着。
陶涛和他没有一点联系,明明在同一个城市,两人也没偶遇过。他想主动给她打电话问候一下,十一个数字按出来,又一个个删去,他和她说什么呢?
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双周休,他加班到半夜才回来,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响,眼倏地睁开,欣喜地拿过手机,一看,心一沉,是张弘。
“还在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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