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第21节-《艳骨》


    第(2/3)页

    陆慎抱着林容一路行来,便哗啦啦跪了一路的人,及至房中,将她安置在床榻上,只听得其嘟囔一声:“痛……痛……”,却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陆慎替她掩上绣被,这才出门来吩咐翠禽、凤箫二婢:“叫你们主子多睡些时辰,不必叫醒她。灶上时刻备着热水,她醒来许是要沐浴。”

    说罢,便往止戈院而去。

    林容喝了许多酒,又叫陆慎折腾了一夜,这日黄昏时分才渐渐醒来,窗户大开着,天青色的床帐随风乱拂,床头鸳鸯枕上是一大片金灿灿的夕阳,她慢慢撑手坐起来,只觉得口中发苦,下身钝钝的疼,头疼欲裂。

    坐着缓了许久,这才依稀记起一点昨夜的事来,不过也有限,喔,师兄就是裴令公,在这里活到七十,算是寿终正寝,之后她命人送了一壶酒,喝了酒之后呢?

    她摇摇头,实在想不起来,唤:“翠禽……凤箫……”声音也哑得不成样子了。

    翠禽、凤箫忙进了屋,问:“主子,可是要用水?”

    林容揉着眉头,问:“昨晚……”只说出两个字,便瞧见肩头上吸吮的红痕,她掀开被子,见身无寸缕,胸口尤其不成样子,闭上眼睛,缓缓叹了口气。

    翠禽拿了衣裳给林容披上,默默道:“主子,您昨儿从夏侯府回来,心里不痛快,叫人送了酒进去。之后……之后,君侯便来了。两人在那敞轩里待了一晚上,今儿早上您才叫君侯抱出来。”

    见林容闭着眼睛沉默不语,又低声劝道:“主子,这是喜事儿,得高兴才是啊。”

    林容不答,偏过头拭泪,吩咐:“备水,我要沐浴。”

    林容下得床来,只行动间下面极痛,也顾不得讲究什么,叫两个丫头扶到净室,直泡了快一个时辰,这才穿衣出来。

    坐在菱花镜前,见脸上还好,只眼睛肿得跟桃一样,翠禽、凤箫拿了鸡蛋敷上,一面问:“主子算起来,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待会儿先垫一碗燕窝粥,再用别的,免得脾胃不济。”

    一面又说:“已经吩咐了厨房的林婆子,叫灶台上的火不熄,时刻备着材料,等主子点了菜,这就下锅呢。”

    第32章

    林容摆摆手刚想叫人都出去,没成想肚子却饿得咕噜咕噜响起来,她面色发窘就见凤箫扑哧笑:“主子还说不饿呢?”

    翠禽赶忙出去站在廊下数来宝似的报了一通的菜名:“先上一盅冬瓜燕窝来,用鸡汁、蘑菇汁配,再不用别的银耳之类的。一道清炒鲤鱼片,用秋油滚三十次一道梨撞虾这个你们是会的,一道文火豆腐,要去皮用猪油煎再放甜酒虾米最后来一例酒酿清蒸鸭子。1”

    林容在里面听了,也顾不得伤心,食指大动,开口道:“再加一碗水粉汤圆,要鲜肉的。”

    府里的消息是传得最快的君侯昨夜又歇在夫人的院子里,厨房的婆子又最是会见碟下菜的记了一遍,笑着问:“翠禽姑娘,就这几道菜,咱们雍地虽加以节俭但是夫人的份例还是每餐十道例菜的,这是不是太少了?”

    一面又把一锭银子往翠禽手里塞:“姑娘也是客气要些吃的喝的,本也是应当的份例哪儿能再收姑娘赏钱,那几个白案的婆子吃酒吃糊涂了,我听人一说就巴巴给姑娘送来,您别同那起人计较。”

    翠禽不动声色把那锭银子握在手里,她虽不在乎这些小钱,却也觉得解气,点头笑:“就这几道菜还不够你忙的呢,费工夫着呢?”

    饶是如此,等厨房提了食盒送菜肴来时,甜品小菜正菜,大大小小二三十道,直摆满了整个桌子,林容饿了一天,就着菜直用了两大碗碧粳米,又用了一盅燕窝,小半碗水粉汤圆,这才放下筷子。

    翠禽、凤箫在旁边伺候着,见此都放下心来,虽然昨日哭了一场,但能吃得下东西,便也没多大的事。

    用过了饭,林容坐在菱花镜前,吃饱喝足,郁闷伤情之心减了大半,见杏眼肿得跟桃儿似的,脖颈上还残留着吮过的红痕,顿时后悔起来:“实在伤心哭一会儿就得了,喝什么酒啊。”

    心里又埋怨起来:“师兄啊师兄,你什么时候能干点靠谱的事?要不是去接替你,我现在也不会到这个鬼地方?要不是你留下那么多线索,我也不会到雍地来。希望你是回家了,而不是……”

    一面强令自己振作起来,做心理建设,虽然来了这万恶的旧社会,但是好歹吃穿不愁,要是运气不好生在这时的种田人家,说不准已经饿死了,人要乐观些,积极些,外部条件不好,但是也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嘛!

    心里默念了许多遍,这才稍稍气平。

    想着昨夜那些有关师兄生平的书还没看完,又慢慢往敞轩而去,门口守着个小丫头,正坐在门槛上抓子玩儿,见着林容忙把挝子儿藏在袖子里,有些怯怯:“县主!”

    这丫头才十来岁,林容是一向不叫这样年纪的小丫头做粗活的,屋子里的细活也轮不到她,倒大半时间都是闲着,林容摸摸她的发顶,问:“怎么在这儿坐着?这里热,蚊子也多,怎么不往屋子里去?”

    小丫头答:“翠禽姐姐叫我守在门口,不叫旁人进去,说她得空了亲自来收拾。”

    林容顿时明白来,翠禽是知她忌讳,叫小丫头在门口守着,推门进去,见书、画里面已经叫拾起来,粗瞧过去还算收拾干净了,只那昨夜被撕破的衣衫堆叠着放在春凳上。

    林容直皱眉,往书案前去,翻开皱皱巴巴的书,师兄的生平便一字一字浮现出来——裴铮,寒士出身,十又五出入禁中,因诛杀阉党而闻名天下,三十岁上掌河洛之地。

    裴铮是本朝的人物,谈论到他的也不过是一些今人的笔记或者邸报,他三十岁之后的事情,便没有那么详细了。

    她瞧着那发黄的书页,窗外是茫茫夜色,伴着一二凄厉地鹤鸣,那种无边无际地怅然之然逼了过来,铁幕一般的湖水湿气萦在脸上,渐渐连指尖似乎都麻麻发疼。纵使如何强命自己宽心些,终是心里大悲,默默流出泪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