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第70节-《艳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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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昭并不依,仰着头问林容:“我能去瞧阿爹了吗,他的病还没好呢?”
林容抱了她起来,慢慢往里踱步而去:“还没有好呢?”
阿昭偏头脑袋,问:“到底什么病呢?”
林容回:“头痛!”
林容不过随口一答,阿昭却了然地点点头:“喔,这个病么?我知道我知道,阿爹常常头痛,睡不着觉的。”
她一面说,一面挣着下地来,拉着林容的手往陆慎书房而去:“爹爹常吃一种药的,咱们拿给他,他就不疼了。”
林容听着这样的童言童语,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怔怔立在那里,那念头渐渐涌上心头:倘若他没有出事就好了!倘若他还活着就好了!倘若……
第113章
倘若他还活着就好了这样的念头不由自主地甫一冒出来,叫她自己也觉得微微讶然,稍感茫然。
阿昭蹬蹬蹬往里跑去不知从哪里寻出来一个小瓷瓶拉着林容便要往陆慎停灵的偏殿去一面走一面道:“娘亲,把这个给阿爹吃了,肯定就会好了。”
林容只得抱住她,把那药倒出几粒在手掌心来装着仔仔细细查验了一番问一旁的宫娥:“这药是什么时候制的?瞧着有些发潮了?”
那宫娥会意,道:“禀娘娘,是三月里太医院制了进上来的一共三十丸每日吃一丸,只能管一个月,剩下的便没药效了。”
阿昭皱眉:“这样么?”
林容抱着她到另外一侧的偏殿,命宫人摆膳,安抚道:“不要紧咱们用完膳,命太医院送了药材来娘教你制药。”
阿昭听了,果不再追着往陆慎的偏殿去,乖乖用完膳食,便坐在榻上安安静静跟林容学着怎么制药,只她年纪小做起事情来便不大容易,虽然耐性足,忘性却大,消磨了半日的功夫,弄得指头上都是黑漆漆的药材,也并未制得一丸出来。趴在林容身上,安安静静地睡了过去。
林容抱了她往内间去,刚替她擦了擦脸,便听得外殿有宫娥进来禀告:“娘娘,太后来了。”
林容嗯了一声,并不太着急,依旧坐在那里,替阿昭擦了手,又抹上润手的膏子,掖好被子,这才出外殿内来。
太后端坐在外殿上首,已经是吃了两杯茶,要按照她往日的脾气,早就发作起来了,只是三年前虞氏一族被牵连,吃了大瓜落,以至于今时今日都不被陆慎待见,她得了教训,倒也收敛了许多。
只是论脾气收敛,那也是对着陆慎,对着林容这个处处看不顺眼的儿媳妇,自然是谈不上收敛二字的。
见着林容迟迟不出来迎候,当下重重搁下茶杯,问:“你们主子呢?”
话毕,便见林容从内殿缓缓而来,立得三步远,不过浅浅福了福身子,行了个半礼,便坐在一旁,还是旧时的称谓:“太太找我,有什么事?”
太后冷眼瞧着她,皱着眉哼一声,小声道了一句:“不知所谓,不知礼数,崔氏的女娘便是这样的教养?”
林容坐在那里,脸色未变,捧着热茶抿了一口,这才道:“我原本以为,跟太太之间,是能不见便不见的,即便是见面了也最好视而不见,礼数这个词儿,实在是用不上的。不知,太太来有什么事?”
论起这口舌间的几锋,太后自觉失了身份,也占不了便宜,她微微仰头,极不屑的样子:“不曾想,这辈子还有见你的时候。那时有消息传来说你没死,我还不信呢,想来你是属狐狸的,有九条命呢?不过这丧也发了,水陆道场也做了,嗯,往日在雍州时,也有一次,想来你对这事是有癖好的,人活着也得享阴间的香烛香火呢?你有命回来,那是你的福气。流落市井三年,也不知到底还清白不清白。不过,你一贯会狐媚,很会招惹男人。”
这大殿里尚有许多宫娥黄门,闻听这样的出格之言,都垂头,只做充耳不闻的样子。
林容低头去吹茶盅里的浮叶,闻言笑笑,并不太生气:“太太说得很是,清白不清白的,陛下也并不在乎。”说着她这才微微抬头,第一次打量,见太后两鬓已生了华发,慢悠悠搁下茶盅:“太太,这几年您大见老了,身子可还好?”
这番应答,并不像往日在雍州时那样针锋相对,只一句半句,便三两拨千金,仿佛更叫太后堵心了,她荣养多年,平日里旁人小心侍候,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撑着桌子站起来,呵斥道:“好了,我懒得跟你说。陛下呢,他在哪里?生的什么病,叫太医来瞧过了没有?吃的什么药?谁开的药方子?谁在旁边侍候着?”
纵使林容同她不对付,这一连几问,一派慈母殷切之情,也叫林容和软了语气,默了默,道:“太后不必担心,陛下只是小恙,已经服过药了,好多了,现时已经睡下了。”
太后脚步不停,直往偏殿而去,那门口把守着廷卫,当即拦下来:“太后见罪,没有陛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去。”
太后寒着脸怒斥:“放肆!”
廷卫如山一样,挡在前面,并不放人进去,只字字句句都是请罪:“太后见谅,卑职等奉命行事。”
太后哽住一口气,不上不下,猛然回过头来,见林容一身青衫,依旧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品茶,指着她质问,手指叫气得有些发抖:“崔氏,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拦着我们母子相见?你胆子大得包天了?”
一面又冲着外头吩咐:“去,把沉砚唤来,问问他,究竟谁是他主子?他不来,便把外头的阁臣、三省六部的郎官、皇室宗亲都叫来,问问他们,是哪一朝哪一代的规矩,拦着亲娘,不叫见自己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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